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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谢韫舜紧紧的盯着渐行渐近的庭院,院门敞开着,院墙斑驳,隐约有清脆鸟鸣。她紧张的屏息,还有数步之遥,她的胸口灌满了焦灼之感。

  她是在院门前被贺云开握住手牵引进院内的,难道他又误以为她在该走路时静止不动了?谢韫舜来不及抽出手,就被眼前的景象惊住了。

  幽雅、恬静、清洁,各色花草繁茂有致,生机勃勃。一袭淡紫素衣的男子正在修剪竹篱边的杜鹃花,他的尊贵,连同他的挺拔、他的刚毅、他的英姿勃发,一览无遗的如故。

  贺元惟!

  谢韫舜激动的无以言表,粲然的笑着,终于知道他的下落了。

  贺元惟察觉到来人,转身之际,贺云开沉静的道:“皇兄,朕带着朕的皇后谢韫舜前来接受皇兄的恭喜。”

  闻言,谢韫舜一怔,迎视着一年之余未见的贺元惟,他的体魄阳刚依旧,欣慰他的安然无恙。

  贺元惟扫了一眼谢韫舜被贺云开牵着的手,身形笔直,成熟而稳重,语声清透的道:“恭喜,恭祝皇上和皇后百年好合。”

  “谢谢皇兄。”贺云开状似无意的握紧她尝试抽离的手,温和的凝视心绪不稳的娇妻,体贴的轻语道:“舜儿,你也谢谢皇兄。”

  他竟然唤她的乳名舜儿?让他称呼元惟为皇兄?谢韫舜意味深长的审视他,他的神情温厚如常,并无异样,可他的言行分明判若两人。

  贺元惟沉稳的开口道:“皇弟和皇弟妹不用客气。”

  贺云开置身事外的道:“朕的皇后想知道皇兄被废黜的那天发生了什么事,皇兄能说说吗?”

  谢韫舜不由得一诧,他竟然主动要为她解开困扰她的心结。

  贺元惟道:“能。”

  贺云开平和的道:“皇兄能泡壶茶水边喝边说吗?朕的皇后口渴了。”

  “能。”贺元惟回屋泡茶。

  贺云开抬起她被牵的手,摊开摆在眼前,笑意温煦的道:“你的手心怎么湿了?”

  谢韫舜一颤,他随即用他的大手掌包裹擦拭着她的手,细致而温柔,一丝不苟。他掌中的薄茧摩挲着她软嫩的肌肤,当她觉得怪异的酥麻感升起时,他已擦干她手心的汗湿,平静的松开了她,从她身边经过,漫不经心的去踱步赏花。

  第6章 忌遮掩

  阵阵秋风吹过,鼻息间尽是洁净的花草清香。

  此刻,谢韫舜无暇过多揣测贺云开的言行,目光下意识的追寻着贺元惟的身影,见他在提壶泡茶,便顺势环顾这处庭院,颇有田园风光的静谧,也就是像贺元惟这样明智之人才能将幽禁的日子过得这般诗意。显然,他这些日子被优待了。

  她派人寻找了很多地方,至今仍在寻找,难以料到,贺云惟竟然身处于后宫的冷宫之中。

  凌霄花攀缠的花架下有一张竹案,当贺元惟将细瓷茶具摆在案上后,谢韫舜上前从他手里接过茶壶,为三只竹杯慢慢倒入茶水,冷静的说道:“元惟,我们都不能再杳无音信了。”

  贺元惟情真意切的瞧她,开心而明朗的笑容一闪而过,他看了眼闻声走过来的贺云开,语声清亮的道:“皇弟妹,请坐。”

  “你也请坐。”谢韫舜端起竹杯轻闻,是他喜欢喝的茶,不禁莞尔。

  发现案边只有两把竹椅,贺云开平和的道:“你们闲谈,朕继续去赏花。”

  贺元惟自然不能忽略三人的关系,回屋中搬出一把椅子,稳妥的道:“皇弟,请坐,尝尝这茶如何。”

  “好的。”贺云开接受邀请,闲适的坐在了谢韫舜的旁边。

  竹案边的铜炉里烧着水,沉稳的贺元惟与帝后夫妻相对而坐,目光明亮,不掺杂任何情愫,尤其是落在谢韫舜脸上的目光,被处理的很恰当。

  谢韫舜察觉到他在隐藏与她的交情之深,不知他当前境况,便承受着他的自我约束,问道:“去年中秋节发生了什么?”

  贺元惟道:“那天皇宫设宴,我午后进宫,在逛御花园时遇到了翟容容,她鼓足勇气问了我一件事。”

  “什么事?”

  “她问我下定决心娶谁为太子妃。”

  “你怎么回答的?”谢韫舜饮了口茶,在那时整个京城都好奇这件事,太子殿下贺元惟已过弱冠之年,却迟迟没有迎娶太子妃。而太子妃的人选就在谢韫舜和翟容容之间,坊间甚至私开赌局,赌她们能成为太子妃。皇帝重病缠身,太子大婚迫在眉睫。

  贺元惟道:“我如实告诉了她,决定娶她为太子妃。”

  “她的反应是?”谢韫舜神态从容,这是他们共同商议的决定,她坚信翟容容更适合当太子妃乃至皇后。

  “感谢,愿意。”贺元惟道:“她又问我如何安置你。”

  “你怎么回答的?”

  “我如实的只告诉她,你无心嫁给我,与我无缘夫妻。”

  “她的反应是?”谢韫舜在那时是无心嫁给他,而很多人却觉得她非他不嫁,甚至于传出他们两情相悦。

  “祝愿你嫁个如意郎君。”贺元惟提壶为贺云开续了一杯茶水。

  谢韫舜想了想,问道:“在告诉她之前,你对先帝和翟太后都言明了?”

  贺元惟道:“已经对翟太后言明,准备在晚宴之前向父皇言明。”

  可想而知,翟太后很满意这个决定,她期盼已久,决不会在得知心愿即将达成时陷害他。

  谢韫舜继续问道:“后来又发生了什么特别的事?”

  贺元惟眼眸一沉,道:“她走开之后,我跟你聊了几句,就去楼阁中的厢房小憩,昏昏欲睡。清醒时,看到何贵嫔衣衫不整,瘫坐在榻边地上掩面抽泣,父皇踹门而入。”

  谢韫舜震惊,何贵嫔是先帝那时最为宠幸的女子,年轻美丽,妩媚娇艳,深得先帝的怜爱。贺元惟洁身自好,做事沉稳,绝不可能越礼。他们竟共处一室?!

  “何贵嫔向父皇哭诉,说我强行轻薄冒犯了她。”贺元惟道:“还说,且不止一次。”